昆明下雪

期次:第1201期    作者:何龙   查看:43

  昨天,昆明下雪了。早上起床,下楼,蓦地发现,屋顶和树冠,已然堆起来薄薄的一层。一路走,停下来,拍拍衣服,粉末状的小颗粒,还是半透明的,附着在外套口袋的盖子边缘。眉毛胡子也沾染些许了吧,耸耸额头,努努嘴巴,这才推开别一栋楼宇其中的一扇门。
  不时出来看看,雪下得密了,大约便是书上说的霰,芥子般大小,打在脸上,感到一种砂石般的粗粝。雪珠继而雪花,轻盈盈慢悠悠地飞落,白生生的,瞧得清楚,一片一片,能数得过来。可是,昆明的雪,终于在将要似鹅毛、像柳絮的时候到达了巅峰,雪花大如席,从来不曾有过。
  幸而今日并没有放晴,积雪消融,有一整天时间,走到哪里,都还弥漫着雪意。池子里的鱼,攒在一块儿,潜到水底不上来,一二米深的水,对它们来讲,无异一床羽绒被。水边一座木亭子,四面坡顶,绕一圈看,顶上白雪,两面完好无损,另外两面却露出一角褐色的木质,想是正当风向的缘故。
  庭院里的植物,少有阔叶树,微风拂过,即有摇落,因此树上只见星星点点的残雪了。倒是棕叶上还有大片积雪,干劲掌阔,撑得住托得稳。一丛棕叶,绿掌,白雪,高高矮矮七八枝,欹侧多姿,向背有致,旁边倔强地站立一株窈窕的小树,没有一片叶子,可每根细小的枝梢都焕发出无限生机。
  寒天欲雪,行人归去,诗人好兴致,给朋友寄去“能饮一杯无”的信息,随即沽酒买肉,操刀下厨,浮想联翩,等着人来。这次下雪,却是凌晨,诗人睡得正酣,天亮起来,喊朋友喝酒来不及了,再说也提不起那股劲。雪去得快呀,树上的残雪像棉花,那就算毬,眼前一株株瑟缩的小草,刺透一撮撮白雪,长出来,那雪,硬是像一朵朵吹口气就要飘走的蒲公英。诗人很严肃,沉默着徘徊在天寒地冻的现场。
  一辆缓缓开走的小汽车,车顶竟然堆一个雪人,有鼻子有眼。车速渐渐加快,模糊了,一转眼,看见行道树的枝丫上,搁着两三颗、四五颗白雪雕就的石卵。那是最后的雪,是大自然的作品,但又很抽象。雪水浸润的黝黑的枝丫,搁上洁白晶莹的石卵,仿佛一个神秘的暗号。一五年十二月十七日